[1]
当“阿尔茨海默病”,这六个醒目的大字,从舅舅的口中被说出时。我的内心不由得震颤了一下。
病榻上母亲,种种往事浮现在脑海中。
——白发、痴呆、早衰……
诅咒……
果然还是难以逃脱吗?
“好了,先不说这些了……忘悠,姐姐她……你妈妈她还好吗?”
“……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昨天的电话内也被舅舅问同样的问题,我选择了沉默。舅舅紧盯着我的嘴,仿佛是期待我开口。但是他有仿佛从我的神情里,看出了什么来。
“你妈妈她,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?”
“——啊!……”
“这样吗……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这……其实……”
这时候应该这么开口,说些什么?到底该不该说,其实我心里不清楚,虽然之前已经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,可是此刻所有原本的想法,都被我一一否决。
“伯母她,生病了。”
回答的是昭夕。我想她是看见我为难的样子,想替我解围。
“已经住院好长一段时间了。”
“……”舅舅神情紧锁地捋着胡须,说道,“生的什么病?”
或许是因为看见我的脸色和态度,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收起了以往和蔼的态度。
“好像是痴呆症。”昭夕稍微瞄了我一眼,接着回答。
“痴呆?阿尔茨海默?”
“是的……”我点点头。
“可是……应该还不到痴呆的年纪吧?”
“早发性的……”
“……是吗……那……现在状况怎么样了?”
舅舅的这个问题,我用无言的摇头来回答他。他的眉头挤出几道深刻的皱纹。
“忘悠,你妈她……”
我刻意挺直了脊柱打断了舅舅的话,严肃的看着他。“舅舅。”我下意识得提高了几分音量。
“可以让我,去看看姥姥吗?”
舅舅沉默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不过……你姥姥她,不在镇子上的医院,而是在一家疗养中心。”舅舅看了看我的脸,似乎是想观察一下我脸上的神色。
“如果要去的话,还要翻过两座山。”舅舅补充着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忘悠你如果要去的话,也等明天吧。我带你过去。”
“不用了,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一下姥姥。”就是不知道,她还能不能认出我来。虽然我依旧知道了自己需要的真相——这种诅咒会有家族性遗传。
但是我还有一个任务。
那就是探望时日不多的姥姥。
“其实……”舅舅刚想要开口, 这时候舅妈刚好推门进来了。
“亲爱的,能不能麻烦你,帮我去镇上买一些东西啊。家里的淋浴喷头好像坏了。”舅妈刚这样对着舅舅说完,应该是立刻察觉到了当场的紧张气氛。
“你们是不是在聊什么复杂的事情啊。我是不是应该先回避一下。”
“啊,不要紧的。淋浴喷头是吧,我这就去买,你就先好好招待一下他们吧。”
说完,舅舅快速起身离开座位。
“忘悠……”舅舅突然在身后叫了我一声,我下意识回头。
“什么事?”
“……晚上,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。”他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,面色非常凝重。
[2]
时间过得飞快,一回神。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。确认了时间,已经到了晚上六点了。我们吃过了舅妈准备的晚饭后,在舅舅的邀请下,三人来到了一间茶水间。
屋内装潢非常的精致,典雅的檀木桌子,半成新的白瓦瓷茶壶。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古建筑风格。虽然房间不大,但透露出给人一种复古的氛围。
看样子这里,是舅舅平时会见重要客户,谈生意的地方吧。
“来要喝一点吗?”舅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罐啤酒,放在了我跟昭夕的面前。
“啊,不了暂时没有那个心情。”
“那,昭夕小姐呢?”舅舅见我拒绝,转眼将目光看向我身旁的女孩。
喂喂,她还是个未成年呢,不能喝酒吧。我想说却没有说,不过昭夕的回答令我满意。
“抱歉,我酒量很差。上一次喝醉了给忘悠添了不少的麻烦。所以我就不用了。”
非常漂亮的回答,虽然撒了一些小谎。
“这样啊。”舅舅点了点头,他自己拿起了桌上的一罐啤酒畅饮了起来。
大口灌下肚里,用手背擦去沾在胡须上的泡沫。沉默几秒钟后……
舅舅开口了。
“其实……忘悠啊……”这似乎是白天还没有说完的话,我紧张地盯着舅舅浓密胡子下的嘴唇,期待着他开口。
“其实,我跟你的母亲——也就是我的姐姐……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我愣了愣没有出声。
“这件事情,你应该是知道的吧。”
我的反应很大,“唔!”地一声低吟,僵在了原地。不光是我,一旁的昭夕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瞅见我的反应,舅舅深深叹了一口气后。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啤酒。
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,脸上也有微醺的红晕了。
“这件事,你没听说过应该也是正常的,别说你了,就连言生。哦不,这件事甚至你舅妈都不知道。”
“舅妈她也……”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,重复着。
“是的。”舅舅点了点头,同时再一次伸手去抓桌子上的另一罐啤酒。然后拉开了拉环,仰头痛饮起来。
“那大概是我三岁时候的事情吧……”舅舅喝完了两瓶啤酒,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,回忆起往事。
“那个时候,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母亲,也就是我的姐姐。当时我感到很不可思议。”
“不可思议?”
“对,你想想啊。突然有一天,有一个女孩闯入你的生活中,你会有什么感想?”
呃……
我不置可否打量了一下昭夕,她却是冲我吐了吐舌头。
“那天的话,我想想嗷。应该是夏天吧,因为吹过来的风都是如同火一样的热,而且家中还开着冷气。所以我想应该是夏天吧。”
—— 不过我想,那应该是一个夏日到午后吧。炎热的夏天……
也是在……夏天吗?
“然后老爸和老妈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回来,告诉我说:‘今天开始,她就是你的姐姐了。’但在哪之前,这个家中只有我一个小孩。当时我年纪还很小,心里并不觉得奇怪。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,无非是多了一双碗筷。但等到了我大些的时候,才知道它真正的含义。”
“所以说……我的妈妈她。是在其他的家庭出生,在舅舅你三岁的时候,被你的父母收养,当成养女。是这样,没错吧。”我说出了自己的结论。
舅舅“嗯”地点了点头,慢慢抬高了视线。
“这件事情,算是我跟老爸老妈,之间的一个秘密吧。”
“……秘密吗?”
“也不是,但是感觉不太一样。我们并不打算将它当做一个秘密,或者去刻意隐瞒……但是,死去的老爸和老妈还有身为弟弟的我,以及你的母亲,我们从很早之前,就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情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想是,我老爸从一开始,就不打算在教育孩子方面,有养女或者是亲生儿子是区别吧。或者说他们希望我,或者说我。一直就将你的母亲,当作是我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姐姐一样对待。”
舅舅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,伸手晃了晃空空的铁皮啤酒罐子。重重叹了叹气。
“但即便是,我们打从心底里,接纳了你的母亲。可是好像,在她的心里。多多少少还是一直抱着一种自卑或者是顾虑,我犹犹豫豫有这种感觉。她是一个从不表露出自己内心的人。”
“然后……她跟我爸爸相识之后,生下了言生和我。爸爸生意变好了后,就一起搬出去了。和这个家完全疏远了,是因为这个吗?”
“——说不定吧!毕竟血缘这种东西……”舅舅话说到一半哽咽住了,并且百般无奈地叹气着。
是啊,就算世界毁灭了,时间和空间完全颠倒,是非黑白都没有了清楚的界限,但血缘这种东西啊,它是永恒不变。
即便是再好的朋友,那么也只是朋友,不能成为“家人”这种东西。
“……说实话我也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,就算是我真的打心底接纳了姐姐,但总还是能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隔阂感。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……她居然这么年轻,就得了那种病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我们,还有言生也是。”
“——是妈妈她,叫我们不要说的,说是不想让你们担心。”
“唉……”舅舅在次叹气着。
可是,我此刻的心里有种不同于的想法。
……妈妈并非是姥姥的亲生女儿,这样就是说明了,母亲的那种诅咒,或者现在暂时可以认为——这种诅咒是否具有家族性的。还有待商榷。虽然刘禹曦她曾说过——这种诅咒具有可怕的家族性。
可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将这种诅咒给研究清楚,不是吗?所以……或许是我自己的想法。
若非我亲眼所见,我并不打算去相信刘禹曦的研究结论。
因此,把事情问清楚,还是非常有必要的。
“但是舅舅……”我说。
“什么事?”
“你知道我妈妈她是从哪里被领养的,又或者你知道她在哪里出生吗?”
“这些事情…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。如果你真的要问的话,你去问问你的姥姥吧。她或许还知道。”
她真的还记得这些事情吗?姥姥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病,记得这些陈年往事的希望渺茫。不过总比毫无头绪来的轻松。
从目前来看,这或许就是最后的线索,称之为最后的希望也不为过了……
“不过……忘悠其实啊……”舅舅再一次像这样开口,但是这时候,舅妈又进来了。
她迅速扫视了我,昭夕还有舅舅三人。最后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两罐空空如也的啤酒瓶,生气地对舅舅斥责道:“你又喝酒了,”
舅妈的语气中带着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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